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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 秦岭深处有座老县城

中国猕猴桃网 2023/11/20 9:54:42 来源:中国猕猴桃网 阅读:1


   清光绪《十一朝东华录详节》载:

“道光四年(1824)乙酉,添设陕西佛坪抚民同知、巡检各一。”

  民国初年,匪患顽痼。19223月夜晚,匪越城墙,擒接任两位县知事,后发现身首异处的知事。1924年,将佛坪县政府搬迁至佛坪县袁家庄。

老县城居民,牵牛携犬,随之搬迁而去。

  公元202310月,在佛坪县城也就是袁家庄镇北街口看到了这段话,是镌刻在牌坊东侧山坡的那组雕塑上。不用掐指细算,距离搬出老县城99年,距离上次来佛坪31年。那个时候,没有这座牌坊,更没有这组雕塑。

  老县城是个小众话题,真正关注者并不多。资料显示,佛坪县户籍人口3.22万,常住人口2.60万,城镇人口1.39万,即使城镇人口都居住在袁家庄镇,也不见得都与老县城有渊源,不可能对远在两百多里之外的另一个山沟沟产生多大的兴趣。所以,寻根情结并非人人都有,老县城话题很难炒热。

  记不清是何时开始关注和向往老县城的,只是远在京津很难走近。此番回汉中休整,想把没去过的县城走一走,老县城也被纳入议事日程。尽管,老县城不在汉中地域内,而且路途比较遥远,但不来看一看于心不甘,因此成为县城游之首选。汉中至老县城,走高速和京昆线是243.8公里,不走高速是247.3公里。要是从西安出发前往,也是将近200公里。

  走京昆高速,从大河坝出口下来,进G345行驶20公里,上京昆线过佛平县城至沙梁子下国道,进入黑河国家森林公园的道路,行驶将近40多公里到达老县城村。森林公园到老县城这一段最难走,山高坡长路窄弯道多,而且还有涉水路段。尤其是站在秦岭梁管护(检查)站观完景之后的那一段,堪称奇险无比。

  进城,准确地说是进村之后,眼前的一切尽管在意料之中,却还是在心里萌生出五味杂陈的凄凉感。想起了山上检查站附近的那块“老县城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牌子,1993年就批准成立的保护区,人家保护的是自然,包括生物多样性、水资源、土壤和自然景观,老县城遗址遗迹顺便沾点光罢了。

  在村东或曰城东的“农家乐园”泊好车约好餐开始游览,吃饭时才听女主人说作家叶广芩曾住在她家,还给她家题写了农家乐招牌。经过一个院子时看见悬挂着贾平凹题写的“秦岭一叶”牌匾,应该是叶广芩工作室所在了。老县城知名度升高,叶广芩功不可没。那个藏于大山深处的青木川,倘若不是她的小说,不是那部《一代枭雄》电视剧,肯定不会那么快就火爆起来,成为大众趋之若鹜的著名景区。

  村里或曰故城里只有一条大道,车子是自西门进来出东门的,便折回去先看东门。“景阳”二字清晰可见,待看到西门和南门的字迹无法辨认时,查资料得知分别是“丰乐”和“延薰”。暗自琢磨,景阳门应是修旧如旧使然,丰乐门和延薰门应是更接近真实,或人为地鼓捣成那样子的。城门之间由石头砌成的墙连接着,残缺不平,杂草丛生,毫无城墙该有的威武雄伟。

  故城里没有多少房屋,一座古香古色的房子檐坎下的招牌显示,这是故城内唯一仅存的一座清代建筑物,名曰“荣聚站”。看那模样,咋说也是翻新复制的。而作为古代县城最起码的建筑,比如署衙、司狱署、守备署、学署、书院、义学、文武庙等,还有城隍庙、关帝庙、土地庙、财神庙等,都变成了棕褐色的牌子竖在地里,标示其曾经存在过的位置。

  城里城外主干道旁的一些房屋正在大兴土木,据称是政府拨款进行维修,估计是为了鼓励村民们发展旅游业。这些房屋与那座清代建筑一样,并非关中那种“房子半边盖”,而是尖屋顶的两边盖。空余地都用桦林木围栏或铁丝网圈着,阻挡牲畜或野兽糟蹋地里头种着的庄稼和蔬菜等,同时也起到保护文物遗址遗迹的作用。

  南门内的道路是V字型,猜不出为什么铺成这样子,过去肯定有对着城门的街道,两侧布满各种铺子。爬到城门顶上环顾四周,远山近景,一片秋色。彼时的县城尽管小,人声鼎沸还是可能的。坐北朝南的城池,北面是河流也没有门,东西两座城门的走向顺应这个群山环绕的川道,老县城繁华鼎盛时期的南门外浅山坡上应是聚居之处。南薰门寓意,应是《南风歌》所曰,南风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南风之时兮,可以阜吾民之财兮。

  西门外竖有有“佛坪厅故城”保护单位石碑,把人的思绪拽到遥远的清代。因为人口大爆炸,饥民们涌入人烟稀少的荒山野岭开荒种地求生存,清廷发起的“湖广填四川”运动让玉米、洋芋、番薯等域外传来的农作物,通过移民得以广泛传播与种植。老县城这片处于傥骆古道旁的平川地,还有溪流缓缓而过,召唤并聚集了大量的流民。有信佛教的移民雕凿一座麻石佛像建庙供奉之,人们把这座地标建筑称为佛爷庙,这个地方也就成了佛爷坪。这个说辞,见之于清光绪年间的《佛坪厅志》。

  秦岭深山里有不少类似佛爷坪的地方,聚集的人口不断增多,道光年间的汉中知府严如煜给皇帝禀报说,周至与洋县之间的六百里地上,山深路险,流民不下数万。此人算得上是贤能之辈,看问题透彻,洪秀全就是率领桂平山里的流民闹腾成了太平天国。他建议朝廷在周洋之间添设县丞进行管理。皇帝准奏,设周洋县丞,归西安府管辖。县丞所在,就在现在的佛坪县城所在地袁家庄。只可惜,县丞才是正九品,调动不了钱粮人马,对老县城这一带的管理鞭长莫及收效甚微。

  道光四年(1824年),陕西巡抚卢坤给皇帝报告说,老县城这一带千余里的地方,距离周边县城的官府数百里,知县办案件、民间运粮食或打官司,往返七百余里,山高路远,官民皆苦累。他认为,佛爷坪距周至县350里,距洋县360里,为两县适中之地,可以增设抚民同知一员、巡检兼司狱一员管理这个地区,使官民各得其便。道光五年(1825年),凤县县令、浙江钱塘人景梁曾,由七品升至六品佛坪厅抚民同知。至此,作为散厅的佛坪厅正式成立,废周洋县丞。民国二年(1913年)2月,佛坪厅改为佛坪县。

  可叹,道咸年间的清朝社会已经陷于混乱与动荡,诞生于这个年代的佛坪厅城也是饱受战祸与匪患之苦,实在谈不上有什么辉煌时期。史料记载,同治元年(1862年)九月至三年(1864年)十月,太平天国的蓝大顺部就先后三次攻克佛坪。有资料说,光绪初年,厅治境内岭南有七千余户,岭北有三千余家,共计八万余人。但土地耕作久了无肥力,而且雨水太多影响作物生长,山外迁移来的人又陆续迁走了。至光绪十年(1893年),住户不过四千多,人口下降到两万八千多。小时候听老人们讲,祖上是从佛坪大山里搬迁而来,也不知道从安徽、湖南、湖北来的先人们,可否光临甚至住过老县城?

西行不远,先是村委会的两层楼和院子,接着是“周至县佛坪厅旧城文物管理所”。隔着铁栅门拍摄亭子里的石碑时,一个工作人员过来很客气地打开锁,在我们连连表示感谢时,他说从监控里看到了,就赶紧出来给开门。碑廊里陈列着许多石碑石刻,应不下于百十通,记载或承载着厅城过往的历史。只是,除少数比较清晰之外,太多的都是字迹模糊难以辨认。好在,每件古董跟前都摆着说明牌子。摆放于中间位置的《三龙戏珠神道碑》很是别致,雕工细腻精美,实属罕见。三龙戏珠是一种传统文化,三条龙分别代表天、地、人,表现和寓意宇宙和谐美,这块石碑不知道当时作何用。

  还有有两通石碑很有意思,即《处罚王永盛朦官舞弊碑》和《清官第一碑》,乱世中的山民朴实单纯,懂得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孙培经之前任张治,于1922年初走马上任和旧知事车正轨交接时,双双被土匪劫走杀害了。孙培经临危受命,于19226月下旬到任收拾烂摊子,带领人马剿匪抚民,使得小山城回归到了安居乐业的生活状态。在青黄不接闹春荒时,孙培经设置粥厂赈济百姓,使得大家感恩戴德树立颂扬碑,这在民不聊生的民国时期确属少见。只不过,据说孙培经虽然兢兢业业也是胆战心惊干了两年,因境内教育情况太差遭省上训斥而匆匆离职。

  张治和车正轨到底被哪一伙土匪劫杀,至今还是一个谜。一个说法是,盘踞袁家庄的南郑人郧天禄劫走他俩,并杀害于财神岭。但是,有碑刻说郧天禄早在两年前就被剿灭了。那时,山高林密、沟壑纵横、地域辽阔的陕南地区,地方势力盘根错节,土匪活动猖獗,人数多达10余万,百姓称之“十八路诸侯”,著名的有王三春、袁刚、周寿娃等,青木川的魏辅唐其实也是当土匪起家的。也因为汉中周边的秦巴深山老林地区距离官府太远,不便于管理和统治,早在乾隆二十九年(1765年)设置了留坝厅,在嘉庆七年(1802年)设置了定远厅。所以,土匪手脚利落,几乎未留痕迹,两任知事死得冤枉。

  民国十三年(1924年)七月,接替孙培经的是吴其昌,上任之初就遇到土匪头子任朝举聚众数百人骚扰袁家庄、厚畛子、佛爷坪。被土匪吓坏了的吴其昌,只好背着官印到处躲避,经常找借口盘桓滞留于汉中或袁家庄而不归。厅改县时,袁家庄巡检改设为县佐。民国初的县佐为县知事的佐理,相当于副县长,不与县知事同城,配有相应的机构与场所,县佐署为吴其昌等一班人躲避匪患、搬迁县城提供了方便。

  民国十五年(1926年)9月,县城由佛爷坪搬迁至袁家庄,县署设在县佐署内,佛坪厅城终被遗弃,至袁家庄之路也逐步荒芜。这是佛坪政府网站的说法,与袁家庄北街口碑刻不一致。事实上,因《佛坪县民国志》书稿还未刊印主编过世,而且土改中被付之一炬,类似的重大事件因时过境迁就有了多种说辞。佛坪县建制曾于195811月撤销,19618月恢复。19627月,厚畛子等6个公社被划入周至县,使得佛坪县的名谓来源与行政区划不相一致。

  在农家乐就餐时,特意询问女主人,村里现在还有多少人?她说有41个人。这个数字与传说中的40多户人家大相径庭,与坊间盛传的“九户人家一座城”比较吻合,也有说七户人家的。她说,娃娃们念书都得去周至,厚畛子镇都没有学校了。还说,庄稼也不种,许多地都荒了。如此这般,这里并不适宜长期居住,人气只会越来越差,顶多在旅游季节里开办一些农家乐,供山外那些慕名而来的游客体验传说中的“香格里拉”。

  返程时特意在湑水河边停下来看了看,这条跟成语“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密切相关的河流是汉江的支流,河源是厚畛子镇境内秦岭南坡的光头山,也有说财神岭的。光头山,是长江流域与黄河流域的分水岭,最传神的说法是,站在山梁上撒泡尿,一半流入长江,一半流入黄河。湑水河是老县城的母亲河,中下游泽被城固和洋县,自汉代开始就建有五门堰和杨填堰等引水工程。据称,五门堰堪与都江堰齐名。曾在那一带去过很多次,很荣幸能来上游看一眼。只可惜,没有能去源头走一遭。

  湑水河清澈的溪流,令人激动不已。想起了当年在遥远的阿勒泰,看见喀纳斯湖水的时候差不多要哭出来,多少年未曾见识过藏在幼年记忆里的纯净河水了。秦岭山区包括老县城人在内的善良民众,为保护“中央水塔”作出的奉献可以彪炳千秋。联想到近几年频繁被炒作的佛坪县太小不值得保留等话题,先不说那些不知道老县城历史、不了解秦岭山区自然和人文资源的人稀里糊涂瞎跟风,抛出议题或话题的所谓专家是否也了解这些?佛坪县的人口的确少得可怜,但所管辖的地盘乃至这片土地上的资源,绝非用人口数量和“鸡的屁股”能够衡量的。对了,现在佛坪县的面积,还不及旧佛坪县的三分之一。

  还去看了引湑济黑的导水涵洞等设施,来时经过黑河森林公园时看到“引湑济黑调水工程”的大石碑还有些诧异。查阅资料才知晓,这项工程早在201012月就建成主体,并通水试运行。涵洞隧道口分别有对联,很是大气磅礴:出汉水西始东向福泽秦川大地穿秦岭南来北往贯通黄河长江取湑水渊源泽黑河甘泉南北皆益天下奇欢,削长江洪峰济黄河涸流两域共福华夏共乐。

  其实,引湑济黑只是小动作,引汉济渭才算是大动作,除了润泽关中、解渴陕北、带动陕南之外,其更大的意义是解决了长期制约西安城市发展建设的瓶颈问题。西安乃至关中地区缺水早就存在,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大旱水荒时,白发老太太拿着水罐子在炎日之下排队的景象令人至今难忘。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始,陕西省先后启动和实施了“引嘉济清 ”“引红济石”“引嘉济汉”“引湑济黑”“引乾济砭”“引汉济渭”“引嘉入汉”“引嘉济渭”等八个南水北调引水工程项目,这是构建国家水网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汉中在南水北调以及构建国家水网体系的建设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也承担着许多还预知不到的生态风险。